企业合规视角：俄乌冲突背景下中企如何应对复杂的俄罗斯市场
背景简介
俄罗斯总统普京2022年2月21日晚签署命令，承认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同时签署俄罗斯分别与这两个共和国友好合作的互助条约。曾经属于乌克兰领土的两个州，其民间武装组织受到俄罗斯总统的认可，宣布为独立的人民共和国，很明显，该行为侵犯了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违背了《联合国宪章》的原则。
乌克兰选择亲欧并一直希望加入欧盟，被欧美等国利用与其他北约成员国共同对抗俄罗斯，对俄罗斯国家安全产生严重威胁。
2022年2月21日美国总统拜登签发E.O.14065行政命令，对俄罗斯承认顿涅茨克共和国和卢甘斯克共和国的行为实施制裁。禁止美国主体向这两个共和国进行新的投资、贸易和资金流入。随后欧美陆续对俄罗斯进行史上对一个国家最全面的制裁。
对俄制裁
2011年以来，美国对俄实施的制裁已有100多次，面对新一轮的制裁，涉及到俄罗斯市场的业务该怎么办？中国企业在俄罗斯市场有很长的历史和非常深入的合作。中资企业可以结合之前美国和欧盟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开展风险预警工作，对一些特定涉俄高风险业务进行风险评估和合规应对策略的调整，外派俄罗斯的高管和员工是否召回，备件采购，供应链替代技术措施，已投资的资金是留还是撤，今天一起探讨大家关注的问题。
孤立俄罗斯金融系统，切断俄罗斯银行与美国银行之间的金融关系，阻断俄罗斯进入全球市场、吸引外部投资以及使用美元交易的能力。为回应俄罗斯入侵乌克兰采取了三波新的制裁措施。禁止美国金融机构处理俄罗斯主要银行的交易。
1）2022年2月24日，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管理办公室（OFAC）宣布将阻止俄罗斯约80%的银行资产进入全球金融体系。关于金融制裁的措施，OFAC发布了在第14024号行政令下的两个指令（Directive 2 & 3），将90家金融机构及企业、个人列入多个制裁名单中，比如SDN名单、NS-MBS名单、CAPTA(Correspondent Account and Payable-Through Account Sanctions list)名单即OFAC的代理行与通汇账户制裁名单等，限制其使用美元进行交易，切断其与美国金融系统的联系。不同的制裁名单也有不同的限制措施及豁免条件：
指令2（Directive 2）把俄罗斯储蓄银行(Sberbank是俄罗斯最大的国有商业银行，占有四分之一以上的国内银行资产，与俄罗斯经济和社会发展息息相关）。将其直接或间接持有50%及以上股权的的25个金融公司列入CAPTA名单，禁止美国金融机构为或代表这些金融机构开立或维持代理账户或应付账户，或处理涉及这些金融机构的美元交易，除非获得相关授权。
对俄罗斯第二大金融机构VTB银行及其20家子公司实施全面冻结制裁。对三家主要的俄罗斯金融机构：Bank Otkritie、Sovcombank OJSC、Novikombank及其34家子公司实施全面冻结制裁。
指令3(Directive 3)将13个俄罗斯实体列入基于菜单的制裁(Non-SDN Menu-Based Sanctions，简称NS-MBS)清单，其中包括11家俄罗斯国有公司以及2家金融服务领域的公司。指令3的制裁措施是，禁止美国人或在美国境内为这些俄罗斯实体提供超过14天的新债务和新股权相关的交易、融资等金融服务。(以上两个指令的正式生效日期是：美国东部时间2022年3月26日）。
2）2022年2月25日，欧盟对俄罗斯开启金融制裁措施，将俄罗斯的重要银行、国有企业和精英个人列入制裁名单。欧盟的金融制裁措施包括，禁止向60多家俄罗斯国有企业提供贷款、禁止购买这些企业在欧盟交易所发行新股、禁止向俄罗斯国家出售欧元计价的证券、禁止俄罗斯公民在欧盟的银行持有超过10万欧元(合11.3万美元)的股份，并限制俄罗斯精英阶层在欧盟持有的资金数量。欧盟预计这些制裁措施，将使俄罗斯70%的金融系统与国际市场隔绝。
3）2022年2月26日，美国白宫发表声明，美国与欧盟委员会、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领导人决定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即SWIFT）支付系统之外。这是一枚丢向俄罗斯的“金融核弹”。SWIFT体系是一个连接国际金融机构并促进跨境支付的全球网络，已连接了2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1,000家金融机构和其他组织。
自2014年俄罗斯因吞并克里米亚招致相应制裁以来，俄罗斯贷款机构已经重新调整业务，更偏重于国内银行业务，这些机构的资产现在有60%是以国内存款作为资金来源的。但他们可能仍面临将卢布兑换成欧元或美元等“硬”货币的潜在需求，以进行对冲、管理利率风险或展开交易。制裁打击到这种可兑换性。
虽然禁用SWIFT系统将极大增强对俄制裁效果，但俄罗斯是欧盟原油、天然气和固体燃料的主要供应国，欧洲50%的天然气、25%的石油来自俄罗斯，此项制裁势必造成对欧洲经济的负作用，加剧全球能源紧张、通胀形势和全球金融市场震荡。
最值得注意的是，欧美的联合公告留下了一些漏洞，通过将部分，但不是所有的俄罗斯银行从SWIFT中移除，欧盟保持了购买俄罗斯天然气的支付渠道的开放。欧盟的能源需求严重依赖俄罗斯天然气。美国的措施还为石油采购创造了额外的优惠。SWIFT预计会考虑变通办法，即使在切断俄罗斯的银行与SWIFT的连接后，也可以允许支付，需满足向俄罗斯支付能源费用和让欧洲银行收回俄罗斯金融公司拖欠的贷款。如此使用SWIFT支付系统作为武器，势必会侵蚀由美元主导的全球金融体系，这将削弱西方国家的力量，特别是制裁所提供的外交筹码，切断SWIFT的连接可能会削弱以美元计价的全球金融体系的霸主地位。其实如拜登所讲，即使不切断俄罗斯与SWIFT的联系，美国、英国和欧盟对俄罗斯大型银行的金融制裁，已经波及到跨境支付的限制，即美元、欧元和英镑等支付结算交易早已受限。
这些制裁针对俄罗斯，但势必会对中国企业带来负面影响，比如我们与俄罗斯市场的双边贸易，与俄罗斯的金融机构存在广泛的美元结算，我们在俄罗斯市场上的企业也会受到波及，因为美国的制裁范围从俄罗斯政府、银行到企业和个体，美国的“长臂管辖”和“次级制裁”可能会影响中国金融机构对俄罗斯市场的贸易企业进行美元信贷支持，特别是采取信用证等贸易方式对俄出口的国际贸易企业，从而加大贸易风险。
应对金融制裁措施
俄罗斯央行行长对外表示，由俄罗斯自建的SPFS能够替代SWIFT，这可以保证俄罗斯金融基础设施正常运作，在国际支付系统中的卡也可以继续在俄国境内使用。SPFS是俄罗斯自主搭建的支付系统，目前至少有331家境内银行加入了该系统。除此之外，还有来自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德国等地的23家外资银行。俄罗斯一直想要去美元化，采用本币结算。
现在数字银行和支付的方式很多，俄罗斯会采取自己的举措加以应对，如俄罗斯的替代支付网络，尽快目前只有23家外资银行与其连接，接下来会有更多外资银行加入。制裁措施可能还会鼓励俄罗斯和中国之间更紧密的金融联系，比如采用人民币交易，中国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也会成为中俄贸易的有一种选择，其在国际银行中的使用率远高于俄罗斯的支付系统，当然需要完善中俄之间的合作结算体系。
审视涉及俄罗斯市场的合同，若合同或订单为英美法系下，没有明确的不可抗力条款，双方需要根据合同准据法默认的法律制度作为主张依据，而英美法系下能援引的主要是“合约受阻”[1]。如有供应商以不可抗力为由主张延迟或拒绝交付给公司的，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此公司先可以不认这方面不可抗力的理由，尤其是合同或订单的适用法为英美法律。如是客户要求公司仍按时交货，涉及俄罗斯因素的，大部分合同下合同适用的是联合国国际销售贸易合同公约CISG，我们还是可以基于不可抗力与客户协商。
建议要求公司货运代理及时关注运往乌克兰和俄罗斯的货物。对于已经发运的货物，应当及时联系和更新信息给公司，跟踪货物的航运状态，及时了解承运船舶是否按照计划驶往目的地，了解收货人是否能够及时提走货物；协助货主及时办理货物运往中转港，或办理货物及时回运；密切关注集装箱的使用情况，及时协助货主尽快归还集装箱，避免集装箱超长期使用而产生滞箱费或滞期费。合同贸易术语，公司作为进口方尽量使用FOB，作为出口方尽量使用CFR或CIF；另外船东绕港改航以及原油价格的攀升，必将增加附近港口压力、航运成本和航运风险。及时了解当地最新情况，控制好货权（提单上的consignee建议写To order）[2]，及时地调整运输线路和出货节奏，收紧结算方式，避免损失的扩大。
阻断俄罗斯进口高科技产品的行为，限制俄罗斯获得核心技术的输入。
2022年2月21日美国总统拜登签发行政命令，宣布：任何美方人员不得在所谓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进行投资活动，任何来自该地区的商品和服务不得进口到美国，来自美国的商品和服务也不得出口到该地区等。
2022年2月23日美国总统拜登正式宣布，针对“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运营公司Nord Stream 2 AG及其公司高管实施新的制裁。
2022年2月24日美国商务部宣布针对俄罗斯实施全面的出口管制措施，限制包括技术在内的美国商品以及使用美国设备、软件和蓝图生产的外国商品出口到俄罗斯。美国商务部表示，这是迄今为止针对一个国家实施的最全面的出口管制措施。
2022年2月25日美国财政部宣布将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Sergei Lavrov），俄罗斯联邦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Sergei Shoigu），以及俄罗斯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国防第一副部长、陆军上将瓦列里·格拉西莫夫（Valery Gerasimov）列入特别指定国民清单SDN（Specially Designated National List）。
美国出口管制合规定义: 指所有涉及国家/地区、企业、产品和原料、终端用途的出口活动都必须遵守所有适用的出口管制要求。目前主要依据EAR，即美国《出口管理条例》中的具体规定的合规体系。
《出口管理条例》（EAR）管制的方式
EAR主要通过两种方式进行管制，第一种是以《贸易管制清单》为基础的管制，如果相关物项具有明确的ECCN编码，并且在《贸易管制清单》上指明该编码物项受管制的具体原因。结合《贸易国家列表》中特定国家受管制的理由。两者重合时，向该国家出口特定ECCN编码的物项需要取得许可证。
第二种是以最终用户与最终用途为导向的管制。EAR在其S744中规定了禁止的最终用户与最终用途。
EAR四要素：
受控国家，即某项活动所涉及的国家是否为EAR中的受限制国家或地区。
公司不参与或促进受制裁国、禁运国或者受限制地区有关联的交易。需设置鉴别系统来识别。(提供受控名单筛查工具的，市场上有如下知名企业：汤森路透、笛卡尔、邓白氏、道琼斯等等。)
受控主体，包括机构、企业、研究所、学校、个人等是否为EAR中受制裁/限制的主体。
公司不参与或促进受制裁/限制的主体的交易。
受控物料，从内涵上讲包括硬件、软件和技术。该要素需要从两方面进行管控：供应商需要提供以上信息, 各个企业可以依据自己的业务特性和人力物力进行有针对性的核查。
（1）跟踪硬件、软件和技术的国家起源和内容，并对其进行适当分类；
（2）筛选公司涉及转移的所有项目，确定是否需要出口或再出口许可证。
受控用途，即某项活动的最终用途。根据EAR的相关规定，公司需重点关注其业务活动的最终用途是否涉及军事或监听监控等，严格审核该类活动的开展。
应对出口管制措施
对处于“高危”行业的企业以及存在跨境产业链布局、跨境产业链相关交易、境外高新技术需求、境外市场等涉外因素的企业，即便目前尚未暴露出明显的美国出口监管风险，也应针对企业产品和业务，进行必要的境内境外全产业链风险梳理，并提前进行相关布局、调整，从而能够及时、有效地应对诸如非因“出口”行为违规而被列入实体清单的突发风险。提升企业资本市场的评级，有利于市值的提高。
企业如被列入相关清单后，可能引起交易相对方交付受管制物品给企业时的担忧。同时，如企业受到的具体行政处罚可能造成在未来申请BIS相关许可证时无法取得相关许可证。企业可能无法获得与产品研发与生产有关的美国源的元部件、技术与软件等；
企业应搭建和完善出口管制合规体系
1.管理层承诺：公司管理层应当作出公开声明与承诺：公司管理层必须从上而下，明确传达企业遵守出口管制要求的重要性，以及所有的交易都不能违反出口管制的法律法规。
a)承诺公司在出口行为方面的合规性以及配置公司资源用以合规项目。
b)声明不会实施违反或可能违反美国出口法律和法规的行为。
c)向员工强调熟悉并遵守出口管制规则的重要性，帮助员工了解可能发生的违规场景，以及公司产品、技术、目的地和活动相关的特定风险。
d)传达未经授权转让的风险，即使是低水平技术，也可能会危及国家安全或进一步扩大毁灭性武器的危险。
e)描述公司和个人因违规而可能面临的处罚。
f)管理层应积极参与到出口合规管理中。
2.风险评估：企业的日常经营过程中应当进行个案风险评估体系，甄别相应的出口管制风险，风险可能在于所运输的物品、公司运营以及对客户的了解程度。
需要与外部律所一起进行风险评估工作，主要涉及：
（1）受美国出口管制的技术、硬件和软件的管制程度和性质；
（2）产品流入到受限制区域和受限制方的风险；
（3）评估业务合作伙伴和最终用户。
3. 出口授权：即用于确认产品的管辖范围、分类、许可要求和可出口性的流程，包括再出口。
需要判断企业所从事的物流服务：（1）是否属于受管辖的出口行为；（2）所运输的物品是否属于受EAR管辖的范围；（3）出口相关物品是否需要取得许可证。
供应商单位需要有专业的ECCN分类专家团队，评估和确定产品的分类以及“可出口性/再出口性”相关问题。
4.记录保存：企业应当建立与出口管制合规有关的全套记录管理体系。未留存相关记录可能造成违反EAR S762 有关记录留存义务的后果，并且在后续可能面临的调查中因未能作出必要的尽职调查而面临不利后果。
要求公司的记录保存流程必须满足监管要求以及法律规定，并且指定员工执行记录保存流程。对公司各类活动中的记录保存进行明确的要求。（需与外部律所确定要保存的不同业务部门的清单）
5.培训：企业应当制定有针对性、详细的培训计划，帮助员工了解自身在出口管制合规中扮演的角色。此外，培训计划应定期审查和修订，根据企业产品服务、最终用途或最终用户的变化以及EAR的变化作相应调整。
该要素要求公司进行提升整体合规意识以及针对具体职能部门的合规培训，并且定期开展培训。合规培训对培养合规文化很重要，通过线上，线下与考试相结合的方式（子公司由HR监督实施并纳入考核）-设置兼职合规经理。
6.审计：审计可以评估当前流程的有效性并检查这些和日常操作之间的不一致，出口合规负责人应当组织团队协助审计进行，并决定审计的范围和类型。
要求公司的审计工作能够满足要求，覆盖所有部门，并且更新审计方法，能够反映监管规定的变化。需与外部第三方共同制定符合企业的审计标准，后可由内部审计部门和合规部门共同展开。
7.处理出口违规行为并采取纠正措施：企业应当建立一套及时发现和处理违反EAR问题并实施整改措施的体系，主要包括：早期发现可能违反EAR的行为并且积极地整改、高级管理层的支持、建立决策依赖于合规的环境、鼓励员工主动报告违反EAR行为的体系、制定内部和外部报告程序。
设置合规举报邮箱和热线，如：compliance@company name-.com为员工提供匿名举报实际或潜在违反出口管制合规行为的途径，并且禁止对该类员工采取报复措施。
起草并发布出口合规手册: 创建并维护出口合规手册。该要素要求公司发布的出口合规手册中包含ECP的所有要点，并明确所有员工应该遵守的流程。
应当依据企业的具体情况起草出口合规手册，并向所有员工发布出口合规手册，定期手册进行更新。需与外部律所共同制定《出口管制合规手册》并向全员发布，并根据业务的需求变化进行修订。
以国际物流企业应对措施举例
企业一般情况下可以信赖供应商提供的信息，不必针对相关物项进行积极的核实或其他深入调查供应商的陈述或保证内容真实性。出现任何有违交易习惯或者常理的“红旗预警”时，则需要进一步询问所运输产品的内容物，并且留存文件记录，在红旗预警得到解决前不应当提供所涉的物流服务。
在为供应商公司违反EAR规定获取的受管制服务提供境内运输（不涉及视同出口的情况），且企业明知该物项来源违反EAR的管制，可能被认定为S764.2(b)促使、帮助、教唆他人违反EAR 的行为或者S764.2(e)明知违反EAR的行为已经发生或者将要发生，而进行相关的运输、仓储、转运等行为。
企业作为物流服务企业，不具备对相关物项是否落入EAR管制范围进行实质性审查的条件，只能对交易相对方所托运物品的情况进行征询：
1.企业可依赖于交易相对方所提供的信息。具体方式为：向寄件人询问所运输物品的相关情况，包括：（1）要求对方指明所托运物品的品名，以及是否含有受管制物项；（2）如果供应商公司答复所托运物品不涉及受EAR管制物项，但从品名来看可能涉及高风险物品（例如：通信设备、电子元器件等），则要求对方出具具体产品不涉及受EAR管制物项的详细说明，并且留存前述所有相关询问核查的记录与文件。如此，则即使后续发现供应商公司所作出的为虚假陈述，但企业可证明自身实施了有效的合规措施，且对相关违反EAR的行为并非明知。
2.向交易相对方索取许可证等证明文件，如果供应商公司答复所托运物品涉及EAR管制物项，则可要求供应商提供许可证等证明文件。
3.避免为收件人为被列入DPL以及SDN LIST的主体提供物流服务。
4.考虑到供应商公司被怀疑违反伊朗禁令，对于运往负有美国出台禁运令国家的物流服务风险较大，应当避免涉及目的地为伊朗、朝鲜、古巴、伊拉克、苏丹、叙利亚与克里米亚的物流服务。
5.对于其他目的地国家、收件人，是否需要取得许可证，可以依赖于供应商公司所提供的信息。
6.对于最终用户、最终用途的核查暂时可以基本依赖于托运人所指明的收件人与目的地信息，可以询问供应商收件人与最终用户是否一致，如果交易相对人承诺一致的情况下，对于最终用户与最终用途的询问在出现“红旗预警”合理怀疑相关最终用户与最终用途可能被EAR禁止的情况下再行询问。
7.EAR对于相关“红旗预警”的情形并非完全列举，仅将其定义为“任何交易中的异常情况，该异常情况暗示目的地、最终用户或者最终用途存在问题”。实践中，对于何等情形将被认为“红旗预警”具有较强的主观性与不确定性。
8.企业可以要求供应商公司签署一般承诺函承诺“所有托运的物品不受EAR管制，若受EAR管制，供应商公司将按照EAR的规定取得许可等内容”并且承诺遵守美国出口管制与禁令制裁相关的法律法规，如果企业仅仅依赖于该承诺函而不对与供应商进行的交易中出现的“红旗预警”情形进行进一步的询问，可能面临较大的风险，甚至可能成为处罚时的加重情节。
1.引进外部专业律所共建企业合规框架。欧美对俄罗斯的制裁，近几年也频繁用于遏制中国高科技的发展，合规应对是每一家中资企业的刚需。建议企业在合规专家指导下迅速排查在顿涅茨克共和国和卢甘斯克共和国是否有业务往来。E.O.14065行政指令要求出口至这两个地区的受EAR管辖的物项均需要申请许可，EAR99食品和药物以及一些基于互联网的个人同信软件除外。涉及高新技术产品交易的中国企业，比如向俄罗斯出口CPU、电视机、平板电脑等高科技附加值较高的产品，其中可能包含美国芯片、软件或美国技术，存在较大出口管制风险。
2.建议企业同公司法务部重新审视涉及俄罗斯市场的合同和订单。已发生合同效力的，合同采用美元、欧元、英镑、日元中任何一种方式，尤其是美元结算的，建议重新协商支付方式。已签署，尚未履行的合同，考虑更换交易主体，或者综合考虑是否履行。没有购买保险的，积极了解保险公司现行政策并购买保险，用保险的方式降低风险及损失。
3.定期对禁止交易名单进行筛查。在公司业务流程中设置合规合规管控节点，确保国际贸易的交易地点、交易方以及其控股子公司不在受制裁名单内，尤其排除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地区的业务，在3月23日之前停止相关业务，建议不要在这些地区从事新的投资，降低交易风险。同步展开对俄罗斯员工、顾问、代理或供应商的筛查。
4.排查业务涉及的俄罗斯金融机构。盘点历史业务中的俄罗斯银行并确定是否在制裁清单，如涉及，则与这些金融机构应停止合作，调整选用新的支付银行或者支付结构，比如俄罗斯第一大银行Sberbank, 2022年3月26日之后将禁止任何美元交易。
5.持续关注俄罗斯反制裁措施，比如反制阻断规则，俄罗斯实体遵守外国制裁可能被俄罗斯法律认定为刑事犯罪。通过经济政策、金融措施、劳动合规等试压禁止外国公司退出其在俄罗斯公司和项目上的投资。
资料清单
1.俄罗斯的部分银行将被逐出SWIFT，将造成哪些影响？https://www.sohu.com/a/526150294_610982
2.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https://baike.baidu.com/item/%E4%BF%84%E7%BD%97%E6%96%AF%E8%81%94%E9%82%A6%E5%82%A8%E8%93%84%E9%93%B6%E8%A1%8C/9124240?fr=aladdin
3.美国总统拜登签署行政令对俄罗斯进行反制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25424442055847327&wfr=spider&for=pc
4.美国总统拜登宣布针对“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实施制裁https://m.thepaper.cn/baijiahao_16830528
5.美国宣布对俄罗斯实施全面出口管制措施：涉技术、设备、软件等 https://www.secrss.com/articles/39699
注释
[1]公司面临供应商主张受阻情况下，建议仍要据理力争主张按时交货，尤其在C组术语下，中国买方的义务通常是开证和提起货物。对乌克兰或俄罗斯卖方而言，他们的义务就是交货交单，而C组术语下属于象征性交货，即能交单就可以，尤其是买卖浮动货物的情况，卖方是可以也有义务在市场上寻找替代货物交付，即使成本代价更高也不构成合约受阻的理由。
[2]to order的中文含义为“凭指定”。一般是由装运人，即shipper，背书，然后收货人再背书，即可提货。
作者简介
罗 兰
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
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国际法博士，中国法律职业资格，俄罗斯中国法律问题专家，国际隐私专家协会CIPP/E隐私专家资格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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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箱：luolan@deheheng.com
质控人简介
原 毅
高级联席合伙人、北京德和衡（莫斯科）律师事务所主任
yuanyi@dehehe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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